被他瘦弱苍白的样子吓了一跳,夏花染迅速抬起头,半阖的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孤疑和惊讶,但还是飞快地腾出一只手飞快地搭上君不弃的手腕。
柳眉微微一拢,夏花染收回手,接着从腰间掏出一个玉瓶塞进君不弃的手中,面无表情道:“公子身子太弱……脉象很虚,这是我爹爹配制的药,应该对你有所帮助,算是我的道歉和补偿,保重。”
说完,抱着孬孬快步离去。
君不弃看着手中被硬塞过来的玉瓶,又看了看她快步如飞的背影,一阵惊愕,随即就是一阵好笑和复杂。
从没见过这样避他如蛇蝎的女子,他以为,她最起码会对他这个无辜的受害者表示一下具体的关心。比如……扶咳嗽得直不起腰的他坐下之类的。谁知她居然就这么丢下一个瓶子快速消失了,动作还迅速得好像他是什么猥琐老头子,恨不得赶紧避得远远的。
还是……嗯……他的这张脸到了这小山村之后变得不值钱了?
真是让他感到错愕。
不过……
他扭头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的屋子,再看看手中的玉瓶,眼睑微微下垂,唇角缓缓勾起。破坏了他花了好大力气整理好的家,引起了他内心小小的,嗯,好奇心,她怎么会以为,一瓶小小的药就能让他满意呢?
要知道,他……可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呐……
“咳咳咳咳……”真是糟糕,一不小心兴奋了,忘记自己现在是个瘦弱的病人呢。
苦笑着扶着一边的椅子坐下,君不弃将手中的玉瓶随手放在一边,反而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个瓶子,倒了颗药丸,快速吞了下去。
向来健壮的他,居然成了个药罐子。真是让人恼怒……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呐。
夏花染抱着孬孬离开竹屋,快速地朝家里走去。她的脚步很稳,呼吸也不急促,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。
她看起来很好,只是走的快了点,急了点。若是胸口的心跳声不那么剧烈的话,也许连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刚刚不过是出现了一场幻觉,而自己,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。
一如,那天一样……
但,就是这个“但”字,让外表镇定的她,此刻内心却是混乱如麻。她的脑子乱成一片,纠缠着扯不出线头,她的心脏剧烈跳动,就像是煮开的沸水那般“噗噗噗”地叫嚣个不停。她的手心里浸湿的汗让她感觉到指尖令人发颤的冰冷。
此刻,她混乱的脑子里,只有一句话支撑着她继续向前走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‘他’会在这里?”
以‘他’这样的身份背景,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偏远的小山村里?他为什么会来这里?
来找她?不可能,他根本不会认得她!何况……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。那么……刚刚那个人,难道不是‘他’?对哦,他很健康强壮的,又怎么会那么虚弱苍白……
还是……他发现了一切,所以……
不!刚刚他明明就一副不认得她的样子!是“他”告诉了他?
不!“他”答应过她绝对保密的……
那么……
这个疑问以及这个疑问背后的一切,让夏花染的脑袋和心脏像是要爆开来一般,只是,她习惯性地不想让人看到而已。所以即使她脚步如风,即使她心跳如擂,即使她混乱如麻,一路上遇到的乡亲们也都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不一样。
他们依然是微笑着和她打招呼,她依然是不自知地点头当做回应。
直到……
“染儿,染儿!你怎么了?”一个人拦住了依然脚步如飞的她,赶上来轻柔地箍住她的双肩,逼迫她停下了脚步。
她吓了一跳,看向来人,终于混乱中的意识稍稍恢复:“娘……”
“你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情?”眼前这个一身素色布衣,围着青色围裙,身材微微圆润,略带沧
桑的脸上满是淳朴关心的妇人,是她的娘。她正略带担忧地看着她,眼角的鱼尾纹皱起,慈爱的眸子里盛着关心。
“我……”好多好多话到了嘴边,又被她咽回去。
她多想告诉娘,那个人竟然在这里出现;她多想告诉娘,她多么害怕他的出现;她多想告诉娘,
她又想起了那些曾经的,恐怖的,血腥的……揪心的却也……甜甜的过去;她多想告诉娘,她……多么惊恐,多么失措,多么……胆战心惊。
可是……她说不出话。
她看了看四周,原来她不自知地回到家里了。于是,她放下怀里紧抱着的孬孬,抱住正担忧着她的娘,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。
“没事。娘,我没事。我只是……想你们了。”她不会撒娇,可是在唯一能看出她波澜不惊的表面下,真实情绪的娘亲面前,她总会感到,自己还是多年前那个单纯无忧的孩子,忍不住赖着最爱的娘亲。
尽管,眼前的妇人是她的义母,但,在她眼里,她如生母等同重要。
“傻孩子,别什么都憋在心里,来,我们进去吧,修儿啊,在找你了。”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惜,夏大娘没有逼问,只是慈爱的拍了拍夏花染的脑袋,牵起她往屋子里走去。
这个孩子啊,总是会让她感到心疼。不管有多大的痛楚或是难受,她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云淡风轻还有高高筑起与外隔绝的强大戒备。就连是他们一家人,也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终于真正走进了她的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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